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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晖终有襄阳城破时金庸武侠小说的英译与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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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译本《射雕英雄传》卷一《英雄诞生》,金庸著,[英]郝玉青译,麦克勒霍斯出版社,年2月出版,页,14.99英镑这是一篇半年前准备动笔,三个月前就应该结稿的文章。原先拟定标题为“‘射雕’还是‘猜兔子’:金庸武侠小说的英译难题”,评论对象则是年初以来读者热的英译本《射雕英雄传》卷一《英雄诞生》(AHeroBornegendsoftheCondorHeroesVol.1,MacLehosePress,),译者是郝玉青(AnnaHolmwood),翻译底本为年“新修版”《射雕英雄传》第一至九回。年“新修版”《射雕英雄传》仔细读完这卷译作,我又陆续搜集了金庸小说的英译及研究资料,由此牵扯出许多零星问题,所以想再看些扎实文字,以便论述时的审慎周全。世事难料。徐徐而字磨的拖延过程中,遽然传来金庸先生云隐道山的消息。金庸小说的经典化过程10月30日以来,随着潮水般涌现的悼念文字,公共话语空间里对金庸先生的封圣活动已经拉开序幕。与之并存的,却是武侠小说能否跻身文学经典之列的根本质疑。无论这些质疑有无道理,金庸小说的经典化其实已经在上世纪展开。韩倚松(JohnChristopherHamm)的研究专著《纸侠客》(PaperSwordsmen:JinYongandtheModernChineseMartialArtsNovel,UniversityofHawaiiPress,),就详细分析了新派武侠小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兴起和原因,书中的第七章便是“修订与经典化:从《明报》连载到《金庸作品集》”。香港明河出版社编辑李以健认为,年《金庸作品集》经过十年修订后出版,标志着他的声名已经超越武侠类型小说的限制,从而成为二十世纪中国的伟大小说家之一。学者刘奕德(PetrusLiu)甚至声称:“二十世纪里没有哪位中文作家像他那样,可以从中国本土资源里成功创造出一种美学范式:新派武侠小说。”韩倚松的《纸侠客》评估郝玉青译本的得与失,显然要参考这个经典化背景。因为它涉及跨语际转换时的文本定位问题。英文里与“(文学)经典”对应的词汇有classic和canon,前者亦与“古典”同义,原指古希腊罗马时期各类名家要著,而后者本意为基督教会法典,或教会认可的经籍正典。在指代文学经典时,两个词的意义差别不大。不过,通常与“(文学)经典化”相对应的却只有canonization。它的另一层意思是“封圣”。卡尔维诺曾在《为什么读经典》里列举了经典著作的十四条评判标准。按照这些标准,金庸武侠小说可以当之无愧地获此殊荣。尤其是第三条:“堪称经典的书籍,它们不仅给我们的想象力造成印记,让人无法遗忘,还伪装成为个人或集体的无意识,潜藏在各个记忆层面,并带来特定影响。”或是第六条:“一部经典的书籍,它需要向读者诉说的内容永无枯竭之时。”但是,如果脱离具体的历史文化语境和市场出版机制,而单纯谈论“经典性”,很容易失之片面。最早提出“归化-异化”翻译理论的劳伦斯·维努蒂指出:“将一部文本称为‘文学作品’,就是以某位诠释者的观点为基础,将它纳入某一类文本正典的行列(acanonoftexts)。这是一种采用文学评判标准来界定文学特质的方法。它将各种价值属性赋予文本,包括学术性(成为学界研究的对象)、教学性(被纳入学校课本)、经济性(获得重印再版,并通过学术和商业出版社而得以营销)和社会性(成为教育成就和阶层地位的标志)。”(LawrenceVenuti,Translation,Interpretation,CanonFormation,inAlexandraLianeriVandaZajkoeds.,TranslationandtheClassic:IdentityasChangeintheHistoryofCulture,Oxford,)翻译正是这个经典诠释程序里的重要一环。从目前情况来看,金庸小说的经济价值已经无需置疑,相关学术研究也方兴未艾。更进一步的经典化象征,大概就是能否长期保留在大中小学语文课程的必读书目,或者广泛翻译为各国文字,并成为教育成就和阶层地位的标志了。年,《天龙八部》第四十一回与王度庐《卧虎藏龙》节录内容入选人教版的高二语文读本,前后引起了不少争议。甚至有人声称这是“为渊驱鱼,引狼入室”。新加坡自年起,也陆续将《射雕英雄传》《雪山飞狐》和《天龙八部》纳入华文必修课程内容。而“金庸小说是否应该进入中学课本”,正是年国际大专辩论赛上澳门大学与东吴大学的辩题。经典身份的获得,往往取决于作品归属文类的地位高低。武侠小说作为一种类型小说(genrefiction),在很长时间都被归为次级文类。刘若愚著述的《中国之侠》TheChineseKnight-Errant(,年英文版,周清霖、唐发饶年中译本),是海外学者较早研究武侠文化主题的专著,但只讨论到旧派武侠的《蜀山剑侠传》和《侠义英雄传》,且认为“当代生活过于紧张,因而描写飞仙剑侠的当代小说则提供了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”。刘若愚的《中国之侠》众所周知,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港台新派武侠小说开始以盗版形式风靡大陆,一时间良莠不齐。它们和言情小说同样被认为不登大雅之堂,乃至于精神污染的源头。然而,就像《当代中国文化百科》(EdwardL.Davised.,EncyclopediaofContemporaryChineseCulture,Routledge,)“畅销书”词条里所说的:自改革开放以来,十八和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、卡夫卡和萨特之类的当代西方作家,以及《飘》《泰坦尼克》《哈里·波特》等流行作品都曾位列中国畅销榜首。此外,武侠小说至少一直雄踞于非官方的畅销榜单。这个文类与中国历史和传统紧密相连,是对中国文化鼎盛时期的回忆。它清晰的规范化框架,为读者提供了故事发展的方向和意义内容——这与《红楼梦》《水浒》等伟大的传统小说颇为相似。随着冯其庸、严家炎、陈默、刘再复、李陀、陈平原的评点研究,金庸作品的文学性与文化价值日益引起大陆读者的重视。不过,即使是陈平原年的专著《千古文人侠客梦》,仍然只是把它当作通俗文学的研究对象,认为它明显具有“程式化倾向”和“可能令人厌烦”之处。论及金庸小说,则强调其“超越雅俗与古今”的特质,并谨慎表示:“大作家的出现,可以提升一个文学类型的品格。”但雅俗之争并未从此终结。年王朔干脆声称金庸小说属于当代“四大俗”之一,“情节重复、行文啰嗦”,从语言到立意“基本没脱旧白话小说的俗套”,并且“很不高明地虚构了一群中国人的形象”。通过影视传播,更是“给了世界一个很大误会”。陈平原的《千古文人侠客梦》金庸作品的文学经典地位,最初是从二十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在香港地区获得认可。香港学者对他的英译研究也最丰富。例如刘绍铭、莫锦屏、赖慈芸等人,都是从翻译角度做了探讨。莫锦屏是《雪山飞狐》译者,赖慈芸则与闵福德合译过《射雕英雄传》的第一章,她们的分析较具说服力。在台湾,金庸小说起初因为涉及政治寓意和敏感词汇而被列为禁书,直到年被时任“新闻局长”,后来在竞选中屡败屡战,自比为政界令狐冲,却被他人喻为慕容复的宋楚瑜解禁。年11月,台湾汉学研究中心联合《中国时报》文学增刊、远流出版社召开国际研讨会,是金庸作品获学术界承认的标志性事件。韩倚松认为它不仅确定了金庸的经典化程度,还显示出多元化乃至不和谐的赞誉评价声音。台北西华饭店在同一年与香港镛记酒家合办“射雕英雄宴”,并邀请金庸参加,当时正在激烈竞选台北市长的马英九、陈水扁和王建煊都亲临捧场,暂时把酒言欢,场面颇具江湖感。金庸武侠小说的持续风靡,对华语地区流行文化、日常语言乃至政治语言的构建,都产生了深刻影响。但这种“流行”也正是雅俗之争的分歧点所在。另一个相关问题是:伴随着跨地域、跨阶层、跨代际的流行,不同读者(尤其是政治与性别权力意识较强的华语读者),即使教育背景和社会经济地位上差异巨大,在阅读评价金庸小说时,都容易产生强烈的自我代入感。个中原因,自然值得再探究。但在我看来,过度的代入感,是深入理解金庸作品并发掘其潜在价值的最大障碍。郝玉青译本的文类标签和读者定位金庸作品的经典化,是带着次级文类的身份标识而逐步获得正统文学地位的漫长过程。对创作者来说,文类问题不仅涉及文学地位高低,更涉及作品自身的属性与表现形式。金庸先生的文类意识,在他年给闵福德英译本《鹿鼎记》撰写的序言里可谓一览无余。他认为,武侠小说虽然与司各特、史蒂文森、大仲马和梅里美等人的某些作品略有相似,但实际差别巨大。如果仅向西方读者介绍说它们是“功夫小说”,那简直是对中国侠义精神的“完全无知”,或是在“彻底偷懒”。我不知道,老人家在去世前不久看到自己作品被曲为比附成“指环王”“哈里·波特”或“中国版《权力的游戏》”时,会是何种感想。因为这些正是郝玉青译本的推介词和评论者的附会之语。郝玉青本人表示,《射雕》基本可以定位为成人奇幻文学(fantasy)。这个标签虽然不无道理,但恐怕跟金迷的预期和金庸先生自己的文类观仍有差距。她在年6月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,另外提到作家余华、麦家、刘震云、迟子建,认为他们“更加文学化”,并声称准备用译稿申请参评文学奖。《射雕》英译本的成功,则比较有利于“不断地累积影响力,甚至扩展到其他的形式、带动其他的中文作品”。从市场营销和影响力积累的角度看,《英雄诞生》的文类标签和读者定位收效良好。它在年初同步发行纸质版和电子版,首月就加印到第七版。目前外媒评论文章主要有瓦妮莎·索普(VenessaThorpe)去年11月刊载于《卫报》的书评,伊莎贝拉·斯蒂格(IsabellaSteger)与黄茵茵(EchoHuang)在11月为《石英》(Quartz)撰写的评论,傅楠(NickFrisch)年4月撰写的《纽约客》文章,大卫·赫尔(DavidHull)年8月发表在《当代中国文学与文化》(MCLC)杂志的书评,还有《卫报》近期的悼念文章(直接使用“中国的托尔金”这一称誉)。中文书评里,较早者有邢奕在年底的《〈射雕英雄传〉终于有英译版了!原来最难译的不是“九阴白骨爪”》,后来刊登在《中国日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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